当前位置

首页 > 作文中心 > 散文 > 姥姥的裹脚散文

姥姥的裹脚散文

推荐人: 来源: 阅读: 2.68W 次

女人裹小脚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很少见到裹着小脚的女人了,因为她们大多数都离开了这个世界。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女人,真应该为女人不再裹脚而感到庆幸。

姥姥的裹脚散文

记得小的时候,我的八十岁姥姥,就是裹着一双小脚。第一次亲眼看见小脚的真容,是在姥姥洗脚的时候。那一年我刚过七周岁,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当看见姥姥的小脚,我觉得很是怪异,整个脚完全不成样子,脚趾头、脚掌全都蜷曲着,脚背拱起。姥姥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裤腿很肥,用黑色的绑带裹着。每次姥姥洗脚,都先把帮带揭开,挽起裤腿,两手抻着裤腿,脚慢慢浸入热水里,放下又抬起,反反复复,知道某一次的下水脚心不觉得烫了,这才缓慢的把脚舒展,放在水里。透明的水里,双脚的脚趾严重变形,已被伤至半残似的脚趾甲,早已是深深的向着脚掌的内心里弯曲的长着。半个小时以后,姥姥拿出双脚,用王麻子剪刀剪指甲。小脚指完全贴在脚底,指甲扣进肉里,最难剪。嘴角撇过几次,嗓子低吟过几次,才算完成一次剪指甲,完成一次洗脚。看到这样畸形的脚,让幼小的我真是想不明白,姥姥为什么裹脚?当时,像我姥姥那样年龄的小脚白发老太太,大多数都是出生在清末年间。

随着时间的流失,当我接过姥姥递给的小剪,小心细致的掰觅着脚趾甲盖儿的终端,心想着要怎样的细觅轻剪,才不会被已是修剪好的趾甲盖所刺伤到她脚的掌心。也唯有这样,才能把那一个个趾甲的尖端,修剪挫平至磨圆光滑后,才能更为便利于老人的日后行走。

也就只有在为姥姥修剪一个一个脚趾甲时的我,才能更为细致静心的倾听,老人讲述着古时过往封建时代的一切遭遇困惑时的不平,而给予那时的妇女们,所造成的心里伤害及困苦际遇。

每听至入神入迷之时,又不得不为警醒的提醒一下自己,可千万别被故事的情节与精彩之处所迷惑,而忘了不慎的修剪而伤到她老人家脚趾上的肉。

于时,便会更为细心的留神着,再度又轻轻的掰觅着她一个一个的脚趾,并轻言的细问:“姥姥,您疼吗”?

此刻的姥姥准会说“不疼,还好在那个年代,你的太祖母见了,不忍心让我在哪受屈的嚷疼,也就没再将脚裹至到伤残的全部”。

听着姥姥的讲述,看盯着她那一双瘦细的小脚,我的心在激愤博跳,手也在不停的颤动,更是在心内愤愤不平“这是一种怎样的曲解,又是哪门子审美观念”。

“女人的脚,都已伤残到突兀的部分,而曲卷的翘凸的时候,就是‘金莲’、‘三寸金莲’、‘香钩’似的美?这分明就是一种残忍的掠夺,真是可笑之极。”

每听到姥姥讲裹脚带来的伤害,我就更为疼惜的小心握着姥姥的脚,为她的趾甲已被深深的攥进了脚的掌心,而抱之不平的叹惋着。然而毕竟那时的自己,也还是很为的年幼,当看了那些伤残或是部分流血的伤口时,心就会咚咚的打鼓似的跳。

那个时候,听姥姥讲过裹脚后,是非常痛苦的。姥姥走起路来,挪动着小碎步,颤颤悠悠,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都压在三寸金莲上,真是苦不堪言。这在世界上,恐怕是绝无仅有的对女人的摧残,甚至是一生的摧残。裹脚的历史据有人考证,大约产生于五代或宋初,宋王朝在中国历代王朝中,是一个比较弱势的政权。一方面,其领土局限于中原及长江以南地区,该地区内又基本为汉族人,所以无论是地域文化和种族文化都是比较单一的,这种情形有利于某一种思想在全国形成权威地位。而在汉唐时期,因为领有西域大漠,肢体完整,政治文化中心长安更是胡汉文化的交汇地带,这就是为什么尽管从西汉时汉武帝,就已开始认识到儒家学说是统治者愚民的一剂良药,并让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这却没有导致汉唐期间儒家思想,在社会中的极权地位。另一方面,纵观整个宋朝政权历史,在与少数民族政权如金、辽、西夏交战的战场上一直处于被动地位,朝廷内也有主战和主和两种声音,但主张称臣和进贡的投降派一直都占了上风,而且皇室也倾向于苟和求安,但这就增加了百姓的赋税负担,民不聊生,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因为这种内外交困的局面,加之政权本身体弱,所以,几乎没有哪个朝代像宋朝的当权者,那样对安定与秩序充满了渴望。

儒家思想的核心是道德至上,而最基本的道德规范是“三纲五常”,三纲,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是“仁、义、礼、智、信”。可见,儒家思想是强调秩序和塑造权威的思想,是维护皇权与男权的思想,这正切合了当时政权的需要,所以统治者极端的推崇儒家学说,并在统治中深刻地贯彻、严格地执行、极力地发展儒家思想。男权与皇权都属于极权和威权的范畴,都是儒家思想所倡导的,它们一脉相承。随着皇权的权威被进一步神化,男子相对于女子强势地位就被进一步增强,而男子的强与女子的弱是相对的,即这种更加强势的地位必定是建立在进一步降低和弱化女子的地位的基础上的。在这里有一点应该被提到,宋朝的男性是比较压抑的,他们在对外族的战争中基本都是失败的,这里面除了国力军事等宏观因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在古代战场当战法水平接近时,士兵的力量与野性至关重要,宋朝军队在用兵方面与北方少数民族相比水平相近,但由于士兵基本上是汉人,而且多来自江南,在力量与野性方面相对明显欠缺,在战场上的失败就不奇怪了,但由此而来的巨大的挫败感对宋朝的男性是沉重的心理上的折磨。在宋朝这样一个男权社会里,男子对自己的强大有着与生俱来的自负,但当他们的这种自负被自己的保家卫国的无能所重创时,必然从本能上必然去寻找出路以承载破碎的尊严。很显然,女性是最合适的对象。汉代才女班昭在她的著名的《女诫》中曾提到:“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可见在中国历史上,男性的刚强在本质上,就是以女性的柔弱为衬托的,所以,必然的,当时的男性潜意识的迫使女性走向更弱势的地位,从而为自己在战场上丢失的自尊寻找平衡。女性在缠了小脚之后,因行走不便只得轻抬步微扭腰(所谓的莲步姗姗)而尽显柔弱,因不能轻松随便走动只得好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一个娴静的贤妻良母,这与宋王朝政权渴望的秩序是相符的,更是当时逐渐走向极端的儒家文化所提倡的境界,而且还暗暗迎合了当时男性当中普遍的.一种心理需求。因此,女子缠小脚的行为在宋朝走向泛滥,是由当时社会极其不正常的宏观的社会形势和文化氛围所决定的。

裹脚之风兴,盛于明清。宋朝时只有高贵女人才裹脚,普通妇女是不裹的。而且当时对裹脚的要求只是纤直,还不至于到后世伤筋动骨那么厉害。在以后,民间女子纷纷仿效,逐渐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习俗,成为一种病态的审美。

在古时候,流行裹脚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是统治者的意志对天下百姓的影响,另外就是文化人欣赏和赞美。裹脚就起源与统治者相关,据说裹脚是起源于那位吟唱“春花秋月何时了”的南唐后主李煜,他的嫔妃们用布把脚缠成新月形,在用黄金做成的莲花上跳舞,对于十四岁的妙龄女子来说,正所谓豆蔻年华,生理发育成熟,女性的表春诱惑正从这里开始,她由于身材窈窕和面庞儿秀丽这两方面的优越条件,加之有一副美妙的歌喉婉转,似新莺出谷,音韵悠扬,娴熟精彩的舞技,所以一开始官场侍宴的应酬,就一鸣惊人,惹人注目。李后主认为这是至美,于是后宫中就开始缠足,后来又流传到民间。只要皇帝喜欢什么,民间一定会流行什么,唐代的皇帝喜好道教文化,唐玄宗甚至号称自己是道教皇帝,所以,道教在唐朝达到了发展的颠峰,乾隆皇帝酷爱书法,所有推动了书法的发展,李后主喜欢小足女人,所有就流行了裹脚。关于裹脚的起源,还有几个说法,有说是起于南朝齐废帝妃潘玉奴,有说是起于唐末,有说是起与隋炀帝等等,但是无一例外地都与统治者们发生了关系,也说明了这个原因。

除了统治者的意志之外,那就是文人对社会风俗的影响。古代妇女很注重头饰,然后就脚了,成语“品头论足”、“品头题足”都有议论妇女的容貌体态的含义,头和足,成为文化人眼里女性美的一个重要标准。文化人有很多对小脚的赞美之词,什么“金莲”、“三寸金莲”、“香钩”等等,都是文化人赋予小脚的赞美之词,苏东坡《菩萨蛮》咏足词云“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甚至还制定出了小脚美的七个标准:“瘦、小、尖、弯、香、软、正”,又总结出了小脚的“七美”:“形、质、资、神、肥、软、秀”,真是博大精深。

那个时候,妇女裹脚真可说是一种极丑恶的习俗,近几百年来,它荼毒了几乎所有的汉族妇女,使她们从不懂事的幼儿起,就变成一个畸形的人,只好把命运交给男人去安排,听天由命,任人宰割。

民间谚语说得十分形象:“裹小脚一双,流眼泪一缸”。缠足开始的年龄,一般从4、5岁开始,耗时3、4年,到7、8岁初具模样。缠足前以热水烫脚,趁着脚还温热,将脚拇趾外的四个脚趾向脚底弯曲,紧贴脚底,并在脚下趾间涂上明矾,时间一长,脚缠得弓弯短小,使脚底凹陷,脚背隆起,脚的长度会被缩短。女人们在这种丑陋的风俗侵害下,敢怒不敢言。

那个年代,如果是大脚女人,就会被世人耻笑,就会嫁不出去。我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不裹小脚的女人,即使有也一定为数不多,因为她们是旧势力的叛逆者,违背了封建社会的对女人的评判标准,下场也一定很是悲惨和凄凉。

人生苦短,情比路长。何须计较太多“容已所容,过已所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等这些谚语,并非是为无稽之说。无须争辨,也不想去驳辩什么,只想平平定定淡淡泊泊,清闲的过,方能自得其乐,更深露重的生活,也就是自己所欲所求的朝朝与暮暮。当得“真”便也是“舍”落幕,看似这样的一种生活,是为消极的过,却又不得不承认,这话也是对一个人生活的诠释与认识的态度,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人生价值与追逐。

其实,这也不也就正如:那灿灿花儿的绽放,若不是因有严寒酷暑,四季轮回历练的结果,又怎会开放出,绚烂绮丽的花硕。

又如那舞者,若不是没有台下十年功夫的汗水、冰肌、血汗筋骨的劳损与磨挫,又怎会有那台上瞬息璨放的成就。

若不是,她们甘于吃苦的劳作与忍受,血与汗的结晶,泪与水的融合,心与心的交逢及苦与痛的历练与付出,那她们又怎会,取得今天这样丰硕的果报。

若不是,古时的妇女们甘愿忍受骨挫与疼痛的折磨,又怎会促成古时历代文人雅士与帝王将相们,对那妇女小脚残的美,而涌出了大量丰硕多多审美图锦的勾勒,以及谓之“缠足”即是小脚美的佳作,而名垂千秋的亘古传颂。

一千多年以来,我真的算不出有多少女人,用过裹脚布紧紧地把自己的脚缠住,与其说缠,不如说是勒。特别是明清时期,她们被束缚了脚,进而束缚了参与社会的行动,也就束缚了思想。

小脚已经成型几十年了,已经无法恢复原生的模样。我为她们悲惨的命运,为她们遭遇旧风俗不人道的迫害而痛心不已。

每当听到姥姥的絮说,我就又会抬头的凝望,已是满头白发银丝,灰蒙蒙眼的姥姥,就会心细的再为老人洗一次脚,修一次指甲,更何况姥姥已年世已高,就会自然而然想起当初,姥姥被布帛缠裹的时候,还不知承受了多少倍的疼痛之苦。

虽然女人裹小脚的历史,已经离我们远去,但它是中国古代的一陋习,深深地刻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而今,在这如水的静夜里,我只相信姥姥的离去是另一种永生,相信天上的无数星星,定有一双是姥姥的眼睛,祝愿姥姥在遥远的天之尽头不再操劳,能永享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