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猪的散文

一、拴猪

猪，在被人们称作“猪崽子”的那段时间里，还是比较自在的。饿了，就和众多兄弟姐妹蜂拥在一起吮吸老母猪的奶，吃饱了，便挤成一团在老母猪的身子旁睡觉。再大点，就可以三五成群地跑出猪圈，于主人的家前院后，与狗啊、猫啊、鸡啊什么的为伍，玩些跑跑颠颠的游戏，撒撒欢，拱拱土，有时还可以钻到附近的菜园子里，偷吃那里的新鲜果蔬，或到田间地头的沟渠里洗个泥水澡，虽是出淤泥而染，但快乐总是实在的。

等猪崽子们到了断奶的时间，如果主人不打算规模养猪，那它们就将被一个个卖掉，从此在新的环境里安心地进食、养膘，直至长成大猪后被送上屠案。

面对新的主人，小猪是满怀抵触情绪的。一下子没有了老母猪和兄弟姐妹的陪伴，它恐惧而不安，对于新主人为它所做的一切它都不予配合。它不想听新主人的呼唤或呵斥，不想吃新主人端到面前的猪食，尤其不情愿的是：脖子上竟被套上一条结实的链子。

当新主人把它买回来，它失魂落魄，嚎叫是难免的，挣扎也是时刻在进行的。在新的主人眼里，它不仅仅是一头小猪，而是在数月之后的大肥猪，有了它，新主人就有了新的经济来源，它的身上，承载着新主人许多的美好期望。所以，让它安静下来，服服帖帖地入圈，是新主人首先要完成的任务。

因此，新主人事先就为它准备好了一条猪链子。那链子是铁质的，环环相扣，一套上脖子就再也无法挣脱。当女主人最初拿着那链子走向它的时候，它明显预感到了大事不妙，想一跑了之，怎奈两条后腿已被男主人紧紧拽住，它哀嚎、蹬腿、扭身，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主人将链子套上它的脖子，然后被强拖着进入猪圈，栓在了一截下半段深入地下的木橛子上。

好了，看你还能向哪跑。新主人将它拴住后，拍拍手说道。它不甘心，猛地向前冲去，被拉紧的链子又把它拽了回来，再冲，又被拽回来，如此反复数次之后，它精疲力尽，也失去了耐心，只好暂时趴下来，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新主人为它端来了第一盆食料，那食料里除米糠外，还有主人特意添加的剩菜汤，闻着很香，但它却没有胃口。它想起了在旧主人那里度过的自由时光，想起了自己的老母猪妈妈和兄弟姐妹，禁不住又再次起身挣扎一番。

新主人看它那样，就冲它骂了一声后，离开了。脱离了新主人的视线，它又重新审视套住自己的链子，挣了几次，依然无果。它又用嘴去拱那个木橛子，把厚厚的嘴唇都拱疼了，蹶子还是纹丝不动。此后几天，它一直在做逃脱的尝试，不仅没有成功的可能，还结结实实地挨了新主人几次胖揍。

最后，它终于妥协了，开始慢慢地安下心来，按部就班地进食、睡觉。又过了多天，他甚至一听到新主人“唠唠唠”的呼唤，都有了亲切感。有时主人下地干活，从猪圈门口经过，它也会冲着主人讨好似的叫两声。

断绝了逃跑的想法，它的食欲开始大增，吃得多，睡得香，身上的肥膘也一天天猛增起来。那条拴住它的链子也渐渐地被它忽略，等它快长到一百斤的时候，主人将链子给它取了下来，它依然还像过去那样在木橛子四周活动，再没有出圈一游的想法，并且，它身子已经那样肥硕，即使想翻墙，也爬不上去了。

二、看猪吃食

猪因为愚钝，所以总要受其它的生畜的'欺负，主要的是狗，动不动就冲猪乱吼。猪就在狗面前显得诚惶诚恐，作随时逃跑状。哪怕一只小猫，一旦生气起来，对猪吹胡子瞪眼，也能把猪唬得一愣一愣的。猪的主要任务是长胖，这就决定了它没有必要具备一些特殊的技能，除了吃，便是睡，因而就长成了一副呆子的模样。现在农民的生活提高了，猪们便在各自的圈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日三餐，生活由“草糠”一跃而为“小康”了。想到多年以前还在处于“草糠”阶段的猪，自然就想到那时的我看猪吃食的情景。

想当初，我还只是个7、8岁的小毛孩，正是“狗都嫌”的年龄段，整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外撒野。我和小伙伴们能玩出许多花样，这方面好像比猪要强得多。娘常说我：“天天在外面疯跑，像个野马似的”、“横草不拿，竖草不捏，懒得出奇”。

像样的活我做不来，娘就只好交给我个“看猪吃食”的差事。猪吃食之所以要看着，原因如下：一是当时生活条件不好，家中口粮不宽裕，猪食也是来之不易；二是当时的猪圈大多没有围墙，猪一开饭立即会招来周围饥饿的鸡、鸭、狗，它们会不客气地和猪争抢“盆中羹”；三是猪爱“撅盆”，吃够了就用大鼻子将盆顶个底朝天，如果盆里还有剩余的猪食，会导致令人心疼的浪费。

从表面上看，看猪吃食只是个闲差，实际上却是个很能锻炼人耐心的活儿，我虽然极不情愿但又怯于娘的训斥，所以只好暂时收心，乖乖地蹲在猪食盆附近，睁大警惕的小眼睛。

猪吃食的样子很贪婪，但也很可爱。它将长嘴插入盆中，大口吞食，piapia之声不绝，仿佛大人连续地拍打小孩的屁股，也像小沈阳在背着小包四处溜达。猪弄出声响的同时，大耳朵会随着脑袋的节奏上下忽悠。吃着吃着，它会猛然地停下来，抬起沾满草糠的大嘴，发出短促的哼唧声，傻愣愣地看着我，好像说“味道不错，一块吃点？”，每当此时，我就催它，大喊“快吃！”，它被吓得一怔就又重新动作起来。我的目光从猪食盆上移开，才发现四周已聚拢了那么多想好事的家伙：邻居家的瘦花狗正贴着猪圈旁的草垛悄悄前移，夹着尾巴，弓着身子，用阴险的目光盯着猪盆和猪盆前的我。我冲花狗猛喝一声“滚蛋！”，花狗大吃一惊，掉头逃窜，这一声竟把猪也吓了一跳。一旁的鸡们也被吓得颠着细腿向后撤退。但狗和鸡绝不会就此罢休。狗依然在草垛后探头探脑，鸡群在寻找靠近猪盆的时机。我一喊，它们就退，不喊，它们就进。我索性从柴堆抽出一根树枝，跑起来向四周猛挥，尽可能地露出狰狞的面目，终于使那些鸡鸣狗盗之徒逃之夭夭了。

旁边有几个小伙伴在做游戏，见到我，就喊我参与。我看猪圈附近一片和平景象，就和他们疯去了。没疯多会，突然听到娘大声叫我，我意识不妙，忙向猪圈跑去，近前一看，天啊，哪里是猪在吃食，它已被一群鸡鸭狗排挤到一边去了，鸡有的站在盆沿上，有的干脆置身盆中，用极快的频率抖动脖子，忘我地大肆啄食。那只瘦花狗则有些霸道，边吃边发出恐怖的声音威吓鸡鸭。老实无用的猪就只有望盆兴叹的份儿。在鸡鸭的后边，竟还有几只从树上下来的麻雀在捡食溅出来的糠屑。见此情景，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向猪盆方向，只听一声惨叫，狗落荒而逃，鸡鸭、麻雀扑棱起翅膀四散而去，瞬间没了踪影。再看猪盆内外，早已是一片狼藉，猪食也所剩不多。因为我的失职，猪没能吃饱。娘为此狠狠地给我“上了一课”。

毕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农家的孩子估计不会有这样的生活体验了。原因是多方面的：猪圈越来越讲究，侵入者被拒之门外；主人生活一好，鸡和狗往往会在家中得到不错的待遇，没必要打猪的主意，特别是那些宠物狗，偶尔看到猪吃食，会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显得很绅士；天上的麻雀不太多了，即便它们真的再去猪圈寻点吃的，喂猪的人也不会怎么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