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宁现代诗五首
1、成纪古城遗址
在成纪古城遗址，我触摸的只是一块碑
背后是即将成熟的苹果
沉甸甸的，把现在像往事一样压弯
像我这样一个过客
在时间的废墟上，稍作停留
作姿留影，又历史一样风流云散
可以遥想一下，在成纪古城之中的那些人
他们的时代是散漫的
或者是有规矩的。在2010年仲秋的静宁
我忍不住想：大片的苹果和枝叶
它们的根，是不是扎在成纪古城
众多的骨殖和灵魂之上
感觉生之迅即的人应当在此黯然
或者痛快一笑。穿行之间，肩膀被苹果的脸蛋打疼
后来是一阵迅即的雨
同行的人走远了，我又在成纪古城遗址的石碑前
站了站，往路边走的时候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像是成熟的玉米穗儿
又像是隔空伸来的一只金色手掌
2.在李店镇想起飞将军
我想到飞将军，这个与我隔空千年仍很
亲切的男人。我时常想和他一起
杀戮在公元前的疆场。我是慕李广之名而来的
在今天的静宁，李广这个名字或许是陈旧抑或沉默的
如同站在山峁上就能看到的河流和村庄
这是天下人都爱的，一个站着用长剑穿吼
倒下了却还站着的男人。千载之后，我依旧是飞将军的麾下
一个不称职的战士。我一直想拜谒他的庙祠
要在他被塑造的泥像之下
大哭一场，或者尘土一样落在他的睫毛上
可在我只是看到放倒的爬犁
堆放的小商品，穿着朴素的人，还有干枯的车辙
不高的山坡参差向上，在众人聚集的房间
我也和他们一样，张着两片红嘴唇
啃食红苹果。中午的小饭堂里有我喜欢的洋芋
满座的同行者，一人一个，我从来都没这么好吃过
车到山岭，我还惦记着飞将军
再回头，把他的出生地，使劲用眼睛记着
静宁的形貌有些川地味道
满山的荒草正在被时光收割
在静宁的李店镇，我一颗心总是凌空悬起
一颗心被一位名将，暖在了他空旷的战袍或者腋窝
3.苹果
小宝贝，我好久没有这么喊了
我感到羞涩。在你面前，我不怎么好看的脸
也像你一样好看了
我铁打的骨头，也流出了甜的汁液
你的胸脯鼓鼓的，我咬一口
是洁白的。多少人要在其中醉生梦死
我再咬一口，这里面的美
叫人心碎，碎在了上帝的酒窝
这一切都是从味觉开始的
到达灵魂。我由来就觉得了一种汹涌的辽阔
就像我们前生，在一滴雨水和一阵风洞房
——有着持久的激烈、忘我，甚至超度般的极乐
我们至今爱着，每一次都电光石火
每一次都会落地生根
用甜和清脆，献身的方式
在人类的田野，与所有的生命一起融汇渡过
我想这就是苹果了，在世界的每一幅牙齿和舌尖
肠胃和血液，成为潜流的江河
每一次的抚摸，应当都是一首感恩之歌
每一次的咬下，就是要喝下这甜美的骨血
4.在静宁的朋友们
我到达的'时候天正下雨
雨把心淋湿，衣服却是干的
在宾馆附近的小酒馆
李新立喝得多，我喝得少
满强有点偷奸耍滑，宝全装得跟个诗人似的
再后来的是书生马青山，最瘦的郭晓琦
关于王琰我抱了又抱，她也不肯叫一声哥哥
苏黎吃晚饭才到，我惦记了半天
后来和她和王知三老前辈，还有三五个美女
两位高个壮男，歪在一起喝茶聊天
单永珍大男人套了个女人名字。马占祥笑起来
真像个熟透了还开花的大茄子。王怀凌躺在床上送我诗集
这三个西海固男人，再加上静宁的
兰州的，这帮家伙整天吃饭、喝酒、唱歌，把湖北小女子熊曼
当宝贝围着。我说好男人不应当这么好色！
单永珍要和我决裂，李满强、郭晓琦趁机从后面把人家抱着
我说我其实最喜欢会说好听话的王琰，还有娴静的离离和她的诗歌
我还喜欢开朗的刘书记，性感的马记者
那个叫王彩明的小妹，可爱得让人无话可说
在饭桌上，我大声宣布：世界上的好男人、好女人
我都替你们爱着，特别是我在静宁遇到的这一二三四五六个
这是在陇东的静宁，秋天把树叶扔下来
阳光把水泼在脸上。来自东南西北的这些人
扎堆闹了三天，王怀凌开车先走了，下午不见了离离
再后来，就剩下男人单永珍，其实很文雅的马占祥
不怎么说话的苏黎，青山主编娓娓道来，郭晓琦躲在房间喝茶解酒
吃了点早饭，我一一告别，在宾馆和一两个朋友抱了三回
在静宁汽车站，和李满强又抱，满车站的人都看
心里说：这些个歪瓜裂枣的人，闹腾了几天
还嫌不够，到车站，就要滚蛋了，还巴望着俄们再多看他一眼
5、过六盘山
这就是六盘山了，从前我只在某人诗歌中读过
这名字是刚性的
还有雪和血。20XX年仲秋我乘长途班车
一个人攀援而过，身体不断升高
心却在下沉。荒草们跟着风在做最后的抻腰运动
路边的村庄内外，被一只只的脏羊啃着
六盘山上，红旗是怎么飘起来的
遥望的界石铺，此刻安静的西海固到处都是黄土
路过固原，我想到还在静宁吃牛肉面的单永珍
很男人的王怀凌。到同心，忽然想起外号马茄子的马占祥
窗外的玉米和杨树，遮住了天际北边的黄沙梁
有一些白帽子，蓝头巾，有一些阳光
从偏离西海固的地方，在风驰的班车之外断羽一样摇晃
向下的路上，我老是担心
车子不小心出轨，或者迎面撞在另一台车上
好在六盘山的道路是松闲的
从后面或者前面驶过来的，不是到达就是过往
我掏出相机拍照，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方位
庞大的六盘山只是近距离的草堆
为数不多的岩石，野花们低在荆棘丛里
独自摇头晃脑。我只好作罢，只好将一些原本激越的想法
和相机一起装起来。也就是说
一个多小时的六盘山上下，我什么都没看见
只是觉得累，只是知道我乘坐的这台班车肯定去往银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