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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三百七十四 列传第一百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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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三百七十四 列传第一百三十三

张九成,字子韶,其先开封人,徙居钱塘。游京师,从杨时学。权贵托人致币曰:"肯从吾游,当荐之馆阁。"九成笑曰:"王良尚羞与嬖奚乘,吾可为贵游客耶?"

绍兴二年,上将策进士,诏考官,直言者置高等。九成对策略曰:"祸乱之作,天所以开圣人也。愿陛下以刚大为心,无以忧惊自沮。臣观金人有必亡之势,中国有必兴之理。夫好战必亡,失其故俗必亡,人心不服必亡,金皆有焉。刘豫背叛君亲,委身夷狄,黠雏经营,有同儿戏,何足虑哉。前世中兴之主,大抵以刚德为尚。去谗节欲,远佞防奸,皆中兴之本也。今闾巷之人皆知有父兄妻子之乐,陛下贵为天子,冬不得温,夏不得清,昏无所定,晨无所省,感时遇物,凄惋于心,可不思所以还二圣之车乎?"又言:"阉寺闻名,国之不祥也,今此曹名字稍稍有闻,臣之所忧也。当使之安扫除之役,凡结交往来者有禁,干预政事者必诛。"擢置首选。杨时遗九成书曰:"廷对自中兴以来未之有,非刚大之气,不为得丧回屈,不能为也。"

授镇东军签判,吏不能欺。民冒鹾禁,提刑张宗臣欲逮捕数十人,九成争之。宗臣曰:"此事左相封来。"九成曰:"主上屡下恤刑之诏,公不体圣意而观望宰相耶?"宗臣怒,九成即投檄归。从学者日众,出其门者多为闻人。

赵鼎荐于朝,遂以太常博士召。既至,改著作佐郎,迁著作郎,言:"我宋家法,曰仁而已。仁之发见,尤在于刑。陛下以省刑为急,而理官不以恤刑为念。欲诏理官,活几人者与减磨勘。"从之。除浙东提刑,力辞,乃与祠以归。

未几,召除宗正少卿、权礼部侍郎兼侍讲,兼权刑部侍郎。法寺以大辟成案上,九成阅始末得其情,因请覆实,囚果诬服者。朝论欲以平反为赏,九成曰:"职在详刑,可邀赏乎?"辞之。

金人议和,九成谓赵鼎曰:"金实厌兵,而张虚声以撼中国。"因言十事,彼诚能从吾所言,则与之和,使权在朝廷。鼎既罢,秦桧诱之曰:"且成桧此事。"九成曰:"九成胡为异议,特不可轻易以苟安耳。"桧曰:"立朝须优游委曲。"九成曰:"未有枉己而能直人。"上问以和议,九成曰:"敌情多诈,不可不察。"

因在经筵言西汉灾异事,桧甚恶之,谪守邵州。既至,仓库虚乏,僚属请督酒租宿负、苗绢未输者,九成曰:"纵未能惠民,其敢困民耶?"是岁,赋入更先他时。中丞何铸言其矫伪欺俗,倾附赵鼎,落职。

丁父忧,既免丧,秦桧取旨,上曰:"自古朋党畏人主知之,此人独无所畏,可与宫观。"先是,径山僧宗杲善谈禅理,从游者众,九成时往来其间。桧恐其议己,令司谏詹大方论其与宗杲谤讪朝政,谪居南安军。在南安十四年,每执书就明,倚立庭砖,岁久双趺隐然。广帅致籝金,九成曰:"吾何敢苟取。"悉归之。桧死,起知温州。户部遣吏督军粮,民苦之,九成移书痛陈其弊,户部持之,九成即丐祠归。数月,病卒。

九成研思经学,多有训解,然早与学佛者游,故其议论多偏。宝庆初,特赠太师,封崇国公,谥文忠。

胡铨,字邦衡,庐陵人。建炎二年,高宗策士淮海,铨因御题问"治道本天,天道本民",答云:"汤、武听民而兴,桀、纣听天而亡。今陛下起干戈锋镝间,外乱内讧,而策臣数十条,皆质之天,不听于民。"又谓:"今宰相非晏殊,枢密、参政非韩琦、杜衍、范仲淹。"策万余言,高宗见而异之,将冠之多士,有忌其直者,移置第五。授抚州军事判官,未上,会隆祐太后避兵赣州,金人蹑之,铨以漕檄摄本州幕,募乡丁助官军捍御,第赏转承直郎。丁父忧,从乡先生萧楚学《春秋》。

绍兴五年,张浚开督府,辟湖北仓属,不赴。有诏赴都堂审察,兵部尚书吕祉以贤良方正荐,赐对,除枢密院编修官。

八年,宰臣秦桧决策主和,金使以"诏谕江南"为名,中外汹汹。铨抗疏言曰:

臣谨案,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顷缘宰相无识,遂举以使虏。专务诈诞,欺罔天听,骤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齿唾骂。今者无故诱致虏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也。刘豫臣事丑虏,南面称王,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不拔之业,一旦豺狼改虑,捽而缚之,父子为虏。商鉴不远,而伦又欲陛下效之。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金虏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虏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则祖宗庙社之灵尽污夷狄,祖宗数百年之赤子尽为左衽,朝廷宰执尽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当裂冠毁冕,变为胡服。异时豺狼无厌之求,安知不加我以无礼如刘豫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