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又黄昏散文

写给幻灭，写给你。

这是2012年的2月5日。立春后的第一天。阴冷，微风，没有阳光。这一天过去后便不会再重来，我想。此一刻，我坐在封闭的房间，听着那首三个人的时光，依然感到孤独。其实我知道，日子流逝，或缓慢，或急行，但每一个过去的时刻，都是真实的消逝在光阴的彼岸，不可重来。

是因为玛雅预言么。那个传说中地球即将毁灭的时日终究是亦步亦趋的越来越近。是因为身边的不幸么。以为最终会走向幸福的却渐渐被看不见的雾霭迷住了方向。是因为心底的彷徨么。岁月对每个人都狠心没有给我们任何曾经迫切想要的结局。生活无澜，道阻且长。命运的手掌翻云覆雨，一切兜兜转转。可是却没有人比谁更幸运，也没有人比谁更幸福。

我又想起你。在这样的一个日子。是的。又想起你。只是你的眉眼在我的心里却已经有些模糊了，甚至在翻看你相片的时候，也有了一丝陌生的感觉。你看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呢。无论曾经怎样的朝夕相对，终有一日，会在时光里变幻了摸样。这是否便是忘记的开始。可是，可是。我究竟是要记住你，还是想要遗忘你。心里的天枰，永远都在失重。

我还记得06年九月的那个日子，汉阳的天空灰蒙蒙的，连带着那里的衰草，枯木，都是萧条的景象。在一切的破败中，却偏偏遇见一个张扬的你。年少的心绪，从此悲喜莫名。歌里这样唱，何为爱，无非凄风苦雨闲。而那些年里的风吹雨落，眼泪欢笑似乎便是为我们的青春做了独一的注解。你飞扬的神情，你流泪的眼睛，你颤抖的拥抱，你落寞的忧伤。一切似乎并未远离，而我闭上眼，在一个转身的距离就能触手可及。

有时，我总爱用那些回忆来麻痹自己。其实我想，除了回忆，我已一无所有。大梦。大雾。梦里，起起落落，都是那年的波折过往。梦醒，悲悲戚戚，都是如今追悔的年生。你知道这些年的日子，便是这些情节伴我走过。当我路过曾经，看见那年的我和你，你牵着我的手，我们走在广场旁宽阔的道路上，我陪你去买彩，和你一起去看你打桌球，那样的日子毕竟是遥远了。我依稀还能看见，昨年的你，拉着感冒的我要我去打针，而我皱着眉头因为怕疼不愿意。还有广场旁的那家小店里的酸菜鱼，不知道味道能不能和记忆里的重叠。

不是没有过美好，当一切以眼泪结束的时候我这样告诉自己。

不是没有过深情，当身边的人劝解着放弃时我跟她们如斯说。

只是。只是。总有一些发生是我们谁也无法改变的。就像最后的结局，无论过程多么迤逦，但那之后的眼泪和悲伤，谁也不能为它翻篇。记忆的倒带千姿百态，当一切回放到在汉口汽车站的那天，我已是沉默无语，泪流满面。那一天，我想我不能忘记那一天。你的叮咛，不为我，你的嘱托，不为我。而那一句再见，和那一天我怎么忍也停不下来的泪水，给了往后的结局一个清晰的昭示。

有时，我爱说，没事的，时间是个好东西，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不知道我用这句话安慰了多少个人，也不知道自己还要用这句话来自欺欺人多久。在回来的那天，你短信说你给我留了一些话在你博里，要我去看。你可知我那时的心情，紧张，欣喜，我想象了千百种言语，都没有你留下的那一句伤人。那天夜里，我从五堰跑到六堰的网吧，找到你的博客地址，却是赫赫然看你写的那段话。那一瞬间梦碎了，心也死了。除了眼泪，我想我找不到任何的出口。我短信你，收不到你任何回复。我一遍遍给你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当我打到绝望的时候，你终于接听，却是不耐烦的语气，匆忙的挂断电话。

后来的后来，我无数次想起那天夜里给你打的那个电话。我想我要是不打那个电话该多好，是啊，我耳根子软，我总能相信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总能骗骗自己的。所以，如果我不给你打那个电话，没有亲眼见证到你有多残忍，也许我还能继续活在自己的想象里。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后来的许多年里，我用了无数的事实来举例认证，试图推翻这个结论，但是答案始终如一，而我想，没有什么是可以重来的。这样的道理我们一看就明白，一说就会。

某些伤口，拥有过便不能愈合。某些人事，发生过便不能改变。当我收到你短信的时候，我看见你说，对不起，我只希望你过的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那一刻我把手机握的很紧，浑身一直发麻，心脏似乎都要跳出胸膛。时至今日，其实我是想说，你把泼出去的水收回去试试，你让太阳从西边升起试试。如果你能做到，那么我一定可以忘记过去忘记你，然后用力的幸福，哪怕那幸福不是你给的。可是你知道，那时候的我永远都是个口拙心笨的姑娘，对人生充满了无奈与认命，哪有如今世故的插科打诨。

总有一些人事，注定要遇见我们的曾经，错过我们的永远。所有，一切没有结局。我喜欢你，我爱你，可是这些与你无关，与人无扰，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牡丹亭的开篇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后来的许多年里，我也想过无数次，我爱你，是何种的始，是何样的深。但我找不到答案。曾经，我想起在滨湖的那个午后，落地窗前你落寞的神情，我的心里是翻来覆去的疼。我想大概我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只是恰好遇见了那个眼神，所以以为遇见了自己想要的爱情。你和我说过一句话，你说要我除了父母对谁都留个心眼，不要老犯傻，谁都相信。你要我甚至对你都要有防备。那个时候你说的多认真啊，可是我却如雨下。在建华楼下的长椅里，我仰起脸看着眉目冷峻的你，那一刻你把我拥在怀里，可我们是多么遥远啊。

永不相见，再会无期。有时，我会莫名的就想起那一年我留给你的字句中的这八字。我越是想，就越是疼。我想我怎么会写这八个字，是不是因为我这样写了，所以我才真的'见不到你了。直到零八年的时候，我在那边见到你。其实是怎样的呢，我想了很多画面，你知道我一向就那么爱胡思乱想。我想我们会不会是传说中的久别重逢一样的唯美，或者执手相看泪眼两茫茫什么的。但是真实的情况却是你在神龙宿舍里看到我后便扭头要走。我还记得你当时第一眼看见我的那个眼神，错愕，不可置信，可是绝不是想要见到我的眼神，我的心是反复的疼，还有隐约的不甘心。所以，在他们要我去追回你跟你说几句话的时候我立刻就起身了。在神龙宿舍的楼底下，来来往往，那样多的人群，我大喊，你站住。你停下来，彼时路灯照在你的脸上，你依旧是有些不耐烦。其实，我只是想要问你好不好，想和你好好的说说话。可是我脱口而出的却是那些话，你那样的气盛，而那之间的好意被你完全抛开，你骄傲的不可一世，而我倔强的不回答任何。你转身跑开跳上车就走，留下我一个人蹲在原地嚎啕大哭。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肆意流泪，肆意发泄的女子，哪管哪顾别人的眼神。而如今，却是被生活打磨的不堪旧样。

那应该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后来我想。可是我的心里，依然还想要再见你。09年的时候，我和家人去花果小镇，在路过四九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和记忆中的你那样像。我几乎相信，那就是你。可是红灯过去，无论我怎样频频回首，你和无数个过去一样，就这样消失在长街的那头了。

曾经，我以为你会一直留在汉阳。后来，在qq上看到你回来的消息。我想，我们的距离终于近了。那一段时间，我每天走在路上，心都悬着，因为我时刻都在想，在下一个转角，你会不会就突然出现。直到有一天，我在六堰广场看到一个很像你的身影，那个时候就好像鬼迷心窍一样一直跟到二二厂桥头，在铁轨那我看到他突然转过身，汽车的尾灯照在他脸上我看见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的时候，心里突然是翻天倒海的难受。他不是你。他们都不是你。你丢下了我，就这样在茫茫人海里走远了。

世间辽阔，时间漫长，可是我却要独自一人消化这样的结局。是你不要我了。是你抛下我了。可是你说过，你会和我一起的。我的痛苦，你不知道。我的悲伤，你不知道。我的疯狂，你不知道。其实我想，也许你都知道。因为你曾经说过，你要的就是我放不下，要的就是我伤心。所以我想，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就是你要的。有时我会想，这些年里是怎样走过来的。那些过去，不能说，不能问，不能提，即使落泪也要生生在人前逼回去。你是我人生行路中一处清喜的水泽，但最终，你这片水泽在世易时移中变幻成滔天大海。万里波涛汹涌，而我终究不能安然泅渡。

有时我想知道，我在你的心里会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如果留下，又是以怎样的面目。在你的记忆里，会不会留下一个爱哭任性的我。在滨湖的那个中午，我在门外哭着喊你开门，我哭了一个多小时，而那个时候你竟也是真的狠心将我拒之门外。后来你打开门，看我哭的鼻子通红，眼睛都肿了，你叹气递给我毛巾擦脸。你曾经说，我是你见过最犟的人。那个时候开门的你，是不是有点小小的认命了呢。还有在升官渡的那个夜晚，你知道我是一定会走的吧，所以在我一边流泪一边收拾东西的时候你说那些话，你是想要挽留我么，我想。那晚你说，如果我给你一把刀你一定会杀了我，那个时候我沉默，如今我想回答你那个问题。我不会，我可以狠心对自己，却终究不能狠心对待你。那个清晨，我站在门口望着你离开，你回头，你要我等你回来。其实，你们谁都可以看透我。是的，要走，或者要留。打蛇打七寸，你们总能找准我的七寸。

那副拼图后来去了哪里，是不是被你当垃圾一样丢了呢。可我依然记得你跟我说，你要把它拼好了送给我，当做我最后一份礼物。还有你看了我留给你的字句，你说对不起我，你说你哭了。我都信，我信你说的对不起我，我信你哭了。我想起我们刚认识的那会你抱着我在我们宿舍外留的眼泪，我怎么能不信呢。所以我握着手机也哭，说不定是和你一起哭呢。

旧时光，旧人事。一切都是旧的，就连心绪也是旧的。淡淡的惆怅，淡淡的忧伤，唯有记忆缠绕心头。记得在滨湖小区看到的那抹桃花，后来我所看过的桃花都不及那一株艳丽，可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记得我去银行办业务你怕我迷路要陪我可我坚持自己去你找纸笔给我画地图标示要怎么走结果我最后还是迷路了；记得我弄丢了你的自行车，打个电话你害怕的直掉眼泪，你要我坐车回来，我一下车就看到你在小区门口等我；记得每一次迷路都是你告诉我要怎么走要怎么找到回去的方向；记得你跟我说你小时候很想要个滑板但一直没能拥有所以我每次都想买要个滑板寄给你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寄；记得在升官渡每天我们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散步在地摊上看这挑那，而那段期间的我自己好像也没有从前那么挑食了；记得你从袋子里拿出我买的菜然后无语的表情，说这个老了那个烂了那个不能吃，可是我笑眯眯的看着你一点都不生气；记得你给我下的面条还有做的鸡蛋炒饭然后把鸡蛋往我碗里挑要我多吃点，其实我不爱吃鸡蛋，可是却吃的很香；记得在厨房里给你往饭盒里装饭菜然后让你带到厂里可以热了后吃满心的欢喜；记得你给我说哪个是你哥哥，哪个是你姐姐，哪个是你姐夫，后来在小城看到你哥哥时我的眼泪就要落下来。好多好多的记得，可是却都和现在的我们无关了。我看到那那段过往，可是却接受不了如今的结局，这是我怎么也无法释怀的悲哀。

那天晚上和余在一起，看到路上有个女生在商店里问店主借用手机，一家家借，可是都没有人借给她。当我走过后，我的心特别疼。我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把手机借给她用。然后我和余讲了一件事情。一件特悲哀的事，可是我发誓我说的时候我是微笑的，真的，我不难过。我只是忽然想起了我们撕破脸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过的是多悲哀啊，所以后来我也相信，人倒霉了总会所有的事都跟着一起来。手机停掉，没有带银行卡，钱包里只有五毛钱，和你也决裂了。我坐在屋子里任由自己发霉，可是生活却还得继续。我想出去打公话，却连打公话的地方都找不到。我到隔壁房间找你，你在和她发短信。我问你借手机给哥哥发短信让他打电话过来。哥哥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一直哭一直哭，哥哥在电话里骂我，可是五分钟之后依然还是给我的手机存了话费，我又给他打电话，依然是哭，心里那个酸。最后是他给我打钱在同学的银行卡里，我得坐车去神龙拿。我翻找了所有的包，最终凑出了一块钱。在公交车站时才突然想起来这边的公交车都是两块，我在车站踟蹰了半天，才走过去跟站台上另一个等车的路人说，我要坐车去XXX，只有一块钱，你能给我一块钱么。也许是我年轻的时候长着一张乖乖女的脸，也许是我当时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下来那个样子太惨了，那个人毫不犹豫的就给了我钱还对我笑的那么温和。而这些你都不知道，你们也都不知道。但我想，毕竟都过去了。沉默和悲哀都是我自己的事。其实，我还是愿意把一切往好的方向想。天空是蓝色的，花朵是红色的，树木是绿色的，你是爱我的。你知道么，我只有这样相信，我才能走下去，才能带着那些过去却依然不被打倒。才能微笑，才能坚强。

良辰美景奈何天。如今，我爱用良辰来称呼你。可是那段过去里，我们却没有一个人是善良的。我想起那段日子，我们彼此猜忌，彼此不信，彼此怀疑，直到后来分开了才认清楚自己的心。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这些年我写过多少字句给你，长长短短，却都是注定落空。你读不到任何深情，你看不到任何悲伤。你梦不到任何过往，你解不了任何相思。彼岸良辰，注定是我少年时一道回不去的远景，只可纪念，不能怀念。

在空间看到泪写的一条心情，她说那些年我们追的男孩都已经当爸爸了。我回复她，你真相了。三分戏谑，三分伤心，三分遗憾，只一分悲哀自己赏。但我想，这却是真真正正的真相。你已经不爱我了，或者你根本从未爱过我。你已经离开我的生活了。甚至，你已经结婚了。我想你总会为人夫为人父，而我也会为人妻为人母。这一生你也要担负起你的责任，但那一切的责任，都已经与我无关了。年少时不够豁达，以为陌路相对，是我们最后的结局。但如今我才明了，一生一世没有你的消息，才是我最大的悲伤。我想起那一次我终于鼓足勇气删除你的Q，我说过要让自己好好生活，努力重新开始，但这注定空许。

如今，我依旧活在自己想象的情节里，我在没有你的生活里依然悲戚感伤。我哭泣，我流泪，我微笑，我落寞。但我想，你已经不会再为我欢喜为我忧愁。结局，我看的清，只是不能承受。就好像我看见ZL那个名字仍旧觉得痛苦，可是普天之下叫这个名字的人何其多，虽然他们都不是你。我想到放马坪这个地名我就想起那段日子，就觉得伤心。我听到花果小镇，我就会想会不会与你也有关。生活总是这样，身不由己，心不由己，情亦不由己。

此后的日子，不说遗忘。怀念和悲哀只是细小的事情。我想终究有一天会走向平静。城市不大，可是有些人依然会一生一世不相见。但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吧。也许有一天，我会遇到你，也许是在下一个街角的路口，也许是在速7店买奶茶的时候，也许是在书店里找一本找了许久的书的时候，也许是在河道边看着垂柳发呆的时候。如果有一天我们相见，彼此会不会微笑着打招呼呢。我不知道，我没有答案。也许我会沉默着看着你和你妻子一起牵着一个漂亮男孩从面前走过，那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眼睛像妈妈，又大又明亮，嘴唇像你，薄薄的。他们说嘴唇薄的男子多薄情，你说是真的么。我看着你们一家人，多么完满多么和谐啊。你们走向幸福了，我想，而我也走向永恒了。站在你们身后，我的眼泪就这么肆虐。可是没有人知道，我只是在你的幸福里，看到了多年前曾经臆想过的时光。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想象的。生活的轨迹是怎样的，不到发生的那一刻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只是日子长长短短，总要度过。有一天也许我也会和另一个人牵手，听他说一段旧的传奇，老的故事，和他一起看时光老去，季节流转。虽然他错过了我的青春，没有参与我最好的年华，虽然他不能带我看你曾经带我看过的风景，经历你曾经带我经历的过往。但他有沉默的温情，和真实的依靠。我想，这会不会是一个好的结局呢。我会忘记你，开始另一段生活。你会不记得我，在你的时光里幸福。这世上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段感情，又有多少是从一开始走到最后呢。

我只是在最好的时光里遇见了你，可我们之间的波澜起落，注定了我们必然分离的结局。如今，怪不怪，怨不怨也没有那么重要。我也只是在一个注定会消逝的时光片段里，又想起你。人与人之间交集的概率是多少，我不会算，也记不住。而我认识的人里会有多少人是和你认识，我也说不清楚。那年过后，斩断了许多和从前的联系，而后来刻意的疏远，也渐渐模糊了旧识。我想，如今的我和你，虽然不是天涯海角，但也注定是人海茫茫吧。

这是一封我写给你的信。收信人，是你。收信地址，未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其实，它的结局应该是和过去的无数封信一样，只能在回忆里尘封。而我只是在一段时光里，记录一段过去。旧时光，如果不能再见，那么就纪念。当你回首的时候，你一定能够看见。这不过又是一个灯火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