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外公散文

外公是我印象中天下最好的老人。他中等个，瘦骨板，皮肤稍黑发亮，说话声音有点沙哑，娃娃性格，没脾气，深受所有大人小孩所爱。

记得，我五岁那年跟外公一起住在南河沟乡镇附近的半山上。那里有一座小土窑，一个小院，院子里有一块石板支起来的小饭桌，院畔下面有几片斜坡土地，外公往里面种了西瓜、小瓜、谷子、糜子、蔬菜等。由于外公勤快，抽空就在地里除草、浇水、拔苗、施肥……所以这几片地里的庄稼长势很好，种什么收什么。尤其是夏天，香喷喷的绿皮红籽小甜瓜、甘甜的红黄瓤西瓜、酸甜可口的西红柿、又脆又水灵的黄瓜等，爱得过路百姓竖起大拇指，扭过脖子还流口水。

外公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我做错事他从来不会向我发火。记得，我儿时小毛病很多，喜欢趴着吃饭，屡教不改，后来外公说趴着吃饭时间久了就会变小狗，我一听就坐端正了；我厌食，就拿一根筷子在碗里瞎搅，外公就说拿一根筷子吃饭，长大后找到的女婿就是一条腿，我再也不敢了；饭碗吃不干净，浪费粮食，他又说不把碗里的饭吃完，将来会找个麻子脸女婿等。和外公生活在一起，他总能编出好多让我不得不心甘情愿纠正错误的理由来。

记得那时候，我每天晚上都要跟随外公去两里地以外的当地中学接上完晚自习的小姨和舅舅回家。我拉着他的手，下了崎岖蔓延的山石小路，就会任性地挡在外公面前，抱住他的大腿。每当这时，外公就蹲下身子，让我趴在他廋若干柴的脊背上。外公背着我走到离学校不远的上坡路段时，就让我下来自己走，我不肯，他说让他背着走进学校大门，老师同学们看见会笑话我不懂事。于是，我就乖乖地下来自己走了，而且以后每到那里都不让外公再背。有一次，我趴在外公脊背上，发现他胸前的两个衣兜里都有钱，于是就问他，为什么不把钱装在一起？他告诉我，银钱不可以全部装在一起，以防一次性被盗或丢失。我听后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心里，以至于现在都不会把自己的钱财放在一处。

外公是个吃苦耐劳的人。每天我起床后都看不到他，跑去外面，才发现他一个人拿着铁锨、锄头在菜园子里浇水、除草、施肥等。中午时分，太阳火辣辣的，我就喜欢拿小葫芦提一点水，跟在外公屁股后面灌地鼠。外公说地鼠糟蹋瓜果，但中午就钻在洞里睡觉，这个时候，只要你提一桶水灌进它的洞穴里，他就会灰溜溜地爬出来。记得有好几次，一大桶水灌下去也没一点反应，外公就让我拿根棍子，站在地鼠洞旁边盯着，自己再去提水。功夫不负有心人，几桶水下去，只听见洞里咕噜咕噜地响，同时还泛着泡泡，外公说这是地鼠要出洞的现象。这时候外公就会把手放在地鼠洞边，只要它闭着眼睛一探头，就会被外公钳子一般的手抓住喉咙。这一刻，是我们爷孙俩最高兴的时候。外公说多消灭一个地鼠，眼前的瓜果就多一份安全，成熟后就可以多一点收入。

外公摘菜时，我就跟他进菜园子帮忙。他摘大的，我摘小的，他的篮子还不满，我就高兴地跑在他面前，手里捏一大把指头粗细的小黄瓜、小西红柿等。外公发现后笑着说：“你这娃娃真勤快，都能帮大人干活了。不过你手中的蔬菜还没长大，现在摘下来就浪费了，如果能让它们再多长几天，我们就可以多吃几口。你喜欢吃大的.还是小的？”我歪着脑袋毫不犹豫地回答：“大的。”外公听后哈哈大笑，说：“喜欢吃大的，就要有耐心，以后看到小的就别去摘，等过几天成熟了，你就可以大饱口福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摘小黄瓜、西红柿之类的蔬菜与瓜果了。

外公在我心中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前些日子他住在医院，医生说他患有脑梗、脑萎缩，情况很不好。我去医院看望他时，80岁的他乐呵呵地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舅舅说他身体虽然不好，但见人就笑，心情似乎与原来没有任何变化。抱在外公身上，把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口，静静地聆听他的心跳，感觉他身体里流动着的那股温暖，我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当年与外公一起住过的那个小土窑，还有那片瓜果飘香的蔬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