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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夏至微凉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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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她与他分别,从此各不相见。

关于夏至微凉散文

那一年,她与她执手看尽半夏青春,转身相忘于陌路。

那一年,栀子花瓣飘落巷道,细雨纷飞。多年后,此是此,彼是彼。又一年,夏至,微风带凉,吹散过往云烟。

九月的南方天气,夹着夏天的尾巴,却仍是烈日酷暑。

那时的她,如含苞待放的百合,清雅朝气。

她以为,四年可以平淡的顺利度过,继而忽略了青春该有的疼痛回忆。她忘记了想要成长,就要付出代价。

净夏常想,一个人为什么而活着,生,老,病,死,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遵照着这个自然规律周而复始,代代轮转。即使没有她,别人也会如此的进行着一生。

一、

初入大学校园那天,净夏是充满着无数憧憬的。

办公楼下挤满了准备报到的新生和陪同的家长。净夏一个人提着行李,有些不知所措。阳光照在蓝色玻璃板上,折射出一片炫彩。南方的天气,果然让人有些不适应。

当初坚持拒绝家人的护送,净夏现在不觉开始后悔自己的逞强。她在太阳底下直直的站着,额头也泌出了细细的汗珠。周围嘈杂纷乱,仿佛将她从环境中单独分离了出来,心里没来由的惶恐起来。

“你是来报到的吗?”。

清脆的女生在身边骤然响起。净夏想转身,又怕对方叫的不是自己。正思索着,肩上多了一只手。她侧头,正对上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

“小妹妹,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净夏眨眨眼,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女生等了等,不见回答,表情有些尴尬,“我刚才路过这里,顺眼看了一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发呆,以为你刚来,比较害怕,过来问问。”

净夏看着她,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容,点点头,“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女生扬起一脸的明媚,伸手拉过净夏的行李箱,带着她穿过人墙的缝隙,帮着她整顿好一切。

临分别时,净夏与女生交换了手机号码,她才知道,女生叫林语笑,是大三的学姐。她记得她说,我的名字来自于语笑嫣然。

学姐走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转身嘴角飞扬着,渐渐远去。净夏望着她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空来到这里,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却惟独遇见了一个不觉得陌人。

多年以后,当她穿梭在一座座没有归属的城市,想起这一幕,都会觉得很温暖。那是两个女孩的初识。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刚入大学的新生,都会遇到一个善意的学姐或者学长,然后保持这种友谊,到很久以后。有些痕迹,任时光再久也无法抹去,就像那时语笑拥抱她时留在她身上的气息,是那样的真挚与纯净。

二、

时光会慢慢带走很多东西,连同着每一年的365天。

大二开学之初,系里照例举行会议,不大不小的教室里,嘈杂声不断,系主任万年不变的表情在微弱的灯光下忽明忽暗,衬得气氛有些诡异。良久,四周安静下来。窗外的阳光直射进屋里,明亮弥漫开来。系主任的双唇一开一合,宣读着新学期的各项事宜。净夏坐在最外边的座位上,低头瞧着一只四脚朝天的甲壳虫,思维开始变得混沌不清起来。闷热的夏天,果然只适合昏昏欲睡。

正自朦胧,身体随着不明物体的冲撞震动起来,净夏猛然惊醒,刚要抬头,衣服不知被什么勾住开始死命的向后扯,连带着她整个人斜斜的就从座位上摔了下去。顿时,一片鸦雀无声……系主任的咀嚼肌抽搐着,表达着他被打断的不满。

净夏恼火的回头,瞪住罪魁祸首。是同系的男生,郁澈。很多女生公认的翩翩俊公子。

他扯下勾住净夏衣服的拉链,匆匆道了一句抱歉,就迈开长腿,向最后一排跑去。系里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这位王子最喜欢的位置,藏匿的角度刚刚好。

净夏拍拍裤子上的灰,重新坐了回去,睡意全无。便索性欣赏起窗外的风景来。夏季的树叶,灿绿的让人欣喜,晨后的阳光清新又没有多少热度,没有晌午的毒辣。

会议结束,净夏便钻进了图书馆,借了几本自己喜欢的书,便悠闲的踱着步子慢慢地往宿舍走去。路过足球场的时候,她看见了郁澈。

郁澈总是一身清新的打扮,俊逸的脸上始终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仿佛全世界已在他的掌握中。就是这份自信,净夏对他还算是有印象。毕竟系里的人那么多,不可能认识的很全面。

“上午的事很抱歉。”郁澈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给人如沐春风的错觉,温柔的腔调,透着让人捉摸不定的思维方式。

净夏点点头,算是接受。

郁澈在强光的作用下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女孩。清秀干净,不是很漂亮,却看起来很有灵气。第一印象也就是这样了,他不是个会注意身边事物的人,今天也才知道系里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只是想起早上她错愣又恼火的眼神,觉得不道歉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他不知道,其实净夏只是讨厌别人在睡觉的时候打扰她。

气氛在一瞬间沉默。

郁澈伸手拿过她抱在怀里的书,面上带笑,依然温柔的语气,“刚开学就这么用功,难得,想不想去走走?”

净夏看看他,又看看头顶正在源源不断释放更多热量的发光体,面露疑惑,“这个时候,你确定?”

郁澈的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不由分说的拉了她就走。

接近中午,空气中的温度不断升高,净夏跟在郁澈的后面走着,汗水如雨后春笋一样一点一点冒出,呼吸也变得不通畅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这样子的天气,她比较喜欢躺在铺着凉席子的床上看书。

郁澈回过头,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模样,眼里一片了然。

他继续漫不经心的走着,刻意放缓的步调让净夏有些讶异,不禁赞叹起他的细心。

走了约半个小时的路,净夏已然热的只是不断呼气,更无心去观赏周围的风景。歇息片刻,她抬起头来,映入眸中的景象令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浮着几只天鹅,微风轻轻拂过,水纹一圈圈向外荡漾,荡进人的心里,感官上对热的敏感度突然就降了下来。静谧的环境里,心跳都显得突兀。

“这是哪里?我从来没来过。”净夏偏过头,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

郁澈

放下手里的书,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有一次从学校后门出去,偶然发现的。”他的语气透着得意,又瞬间转为淡然。“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来这里呆一下。”

而今天,他没有心情不好,却极度想要一个人陪着他。就像孤单久了,看见活的生物总是想把它归为同类,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人。

净夏没作声,盯着那几只天鹅开始思维神游。

她听说过他的事。高考的时候,郁澈的分数本来能够进入重点大学,却不知什么原因,坚持选择来到这个二流学校。父母和老师很不理解,据说他的父亲至今仍不与他讲话。她也很好奇,只是不想问。每个人坚定的去做一件事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理由,其中的痛苦美好塑成了沧桑,也就变成了成长。

“我很少看见你。”头顶上方传来男生低沉好听的声音。“除了上课,我基本都窝在宿舍里。”净夏抬起头,任风吹散额前的碎发。这种惬意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她在河边无忧无虑的玩耍。天空蓝的透明,河水清澈见底。

“你应该多出来走走,青春可不是在床上度过的。”他突然起身向前,用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眼角的笑容渗入眼底。

净夏摸摸被弹过的地方,也不恼,笑嘻嘻的看着杨柳垂湖的美景,脸上流泻出一种动人的光彩。

郁澈重新坐好,深邃的黑眸中渐渐升起不属于他年龄的灰败和悲伤。身后那满枝不知名的粉色花朵也似感染了一般,绽放出寂寞。净夏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异常,转头询问的看向他。

“我一起长大的兄弟高考后出了车祸,他生前报了这所学校,他说他喜欢这个南方小城的清新美丽。”郁澈幽幽的吐出这样一句话,继而苦笑一声,“我代替他来到这里,看着他喜欢的地方,继续着他的生命。”

语气里是他自己都不晓得的不可思议。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或许是因为就这样将自己一直没告诉亲人的理由轻易的说给了一个不熟悉的人听。

净夏的胸口狠狠的痛了一下,铺天盖地的苍茫席卷了她,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堤岸湿泥土的气息,视野由宽变窄。

“你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吗?”她问的一语双关。

“他是为了救我,而我将延续他的一切。”他回答的坚决,却还是被净夏发觉了一丝颤抖。

之后谁也没说话,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就连怎么回到学校的,净夏都不记得了。她印象深刻的,只是当时郁澈被树影挡住的侧脸,以及深沉如海的眼神。

这是个傻子。净夏后来对自己说。

三、

那天以后,净夏和郁澈再没有多少交集。日子继续平淡如水的过着。每个人还是在自己原有的生活轨道习惯着。只是郁澈在见到净夏的时候,会像上次在湖边那样,用手指轻轻的弹一下她的额头。

这种亲昵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便多了几分暧昧。

净夏不知不觉,郁澈我行我素。

这天净夏下了课,一如既往的迈着闲散的步子回宿舍。法国梧桐的叶子被风吹的刷刷作响。她裹紧外套,却抵不住钻进衣服缝隙的风。她怅然若失的凝望着天边的白云,想起了语笑。她要毕业了,应该很忙吧。

净夏轻轻的对自己说,其实我很想念夏天的阳光。

沉淀在脑海里的点点滴滴,随着风的拂过明亮起来,思维转了几转,最终在弥漫着灰尘的眼前戛然而止。

前方是一男一女,郎才女貌。郁澈,米娜。

米娜是系花,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如黄莺出谷。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在所有人面前绽放极致的美丽。却在凝视郁澈的时候,拥有热烈和占有的眼神。

净夏敛下眼皮,想装作没看见,快速的从两人身过。

“净夏。”郁澈转身叫住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净夏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不耐。

郁澈微怔,“怎么了,不舒服?”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带着花的清香。夏天曾经炽热的余温已然消退。校园的花却开的越发疯狂,完全看不出它们随着季节该有的变化。此时正值太阳西下,阑珊的灯火一排排亮起,静静地将光撒下长长的巷道。

“没什么,有点急事。”她淡淡的回了一句,无视于米娜带着恨意的眼神。

“嗯,那你先去。”郁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如往常,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和米娜渐渐走远。

净夏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奈。路过的几个同学看到了这一幕,自然浮想联翩,纷纷用同情的眼神瞄着她。

苦笑一声,她知道米娜为什么讨厌她,但绝对不是因为郁澈。

那样的乌龙事件,净夏对于米娜强烈的反应是没有预料的。

大一期末考结束后,系里举行联欢会庆祝这一年的顺利度过。米娜这样的美女自然不会放过成为焦点的机会。

那晚她穿着露肩的小礼服,仙女一般站在舞台中央深情一曲,俘获了不少男生的倾慕。

净夏不喜这样热闹的场面,自顾自的在角落里玩着手机。夜色渐渐迷离,音乐由轻缓舒绵转为高亢激情,男生女生身上的疯狂因子也被引发,气氛瞬间被点燃。舍友拉起净夏滑向场地,便蹦蹦跳跳的撇下她一个人跑去跳舞。她看着这一群扭腰摆臀的同学们,像个呆子一样杵在原地,眼花缭乱。

直到无法忍受,她才转身想回属于自己的角落。

“嘶~”微弱的声音穿过震耳的音乐传进她的大脑,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音乐仍在继续。

她眯起眼睛,透过灯光发现同学们都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朝她这边看,脸上都带着一丝玩味。她回过头,看见米娜站在她的身后,白色小礼服被她挎包上的金属链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衣服要挂不挂的在她身上,姣好的曲线若隐若现。此时米娜双手扯着礼服,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看着她。

头皮短暂发麻,净夏赶紧扯掉链子,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在她身上,连声道歉几句便逃之夭夭。

时光安静的游走,波澜不惊。这件事在以后平淡的每一天中被大家慢慢遗忘,偶尔提起,谁也不再记得当时出糗的女主角是谁。唯一记得的只有米娜。

净夏推测,当时郁澈一定也在那些人之间。

四、

当语笑哭着打电话给净夏的时候,她正在图书馆里跟法语奋斗。她扔下被揉的皱巴巴的书本,匆匆跑

去看语笑。

路上,她看见了郁澈,一脸落寞的站在树下,不知在想什么。净夏想过去问候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放弃。她从他的背面走过去,郁澈发着呆,没注意到她。

傍晚的天气微凉,粉紫的晚霞和着远处渐渐明亮的灯火,在风的吹送下,奔腾而去。

推开门的一刹那,净夏满满的都是心疼。屋里没有开灯,语笑伏在桌子上,哭得伤心,地上是碎裂的相框。

借着微弱的光线,净夏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无声的安慰着。

语笑抬起脸,泪如走珠。“净夏,我失恋了。”

净夏点点头,蹲下来拨掉碎玻璃,捡起没有损坏的相片。“不管现在如何,留个纪念吧。”

语笑抱住她,痛哭起来。断断续续的陈述随着一声声的呜咽缓缓流出。净夏拿着毛巾擦着她的脸,长久的沉默着。

语笑和男友相恋三年多,分手的理由很简单很平凡也很大众化,两个人选择就业的城市不同,未来那么长,新的环境下又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给出确切的承诺,分手自然在情理之中。净夏不相信有谁会浪费青春等谁很多年,毕竟现实不是电视剧不是小说。

待语笑的哭声渐渐转细,净夏才慢条斯理的开了灯,拉了张凳子,坐在了语笑身边,表情也换上几分认真。

“你们都不想付出,也不想放弃,又怎么能拥有。况且未来充满了诱惑和荆棘,还有来自家人的压力,谁又能保证互相的不辜负。”她叹口气,随即扬眉一笑,“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分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你日后回想起这一段过往,你不会觉得它是一种伤害,而是美好。”

在一起的时候都以为若是离开了对方便活不下去,但是很快之后又会遇见让自己有这种想法的人。生命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才会知道,生与死究竟值不值得,旁人给予的只有安慰和冷嘲热讽。

语笑惊讶的看着净夏,似乎从来没认识过她一般。

净夏敛了眼眸,撇了撇嘴,很正经的说,“关于成长,我有很多话要说,你想听么?”

眸色逐渐加深,净夏有些恍然。曾经她是个胎儿,在妈妈的肚子里和她共分营养。也曾是个稚子,有着自己的天马行空。如今她已然能够理性的分析问题,走认为正确的路。成长,来得太快,仿佛只是一夜间的事。

语笑若有所思的盯着净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许久,才会心的一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其实你比我们都成熟。”

净夏嘻嘻一笑,拉起语笑,“我们去走走吧。”

夜凉如水,繁星挂幕。操场上多是一对对的情侣,时而缱绻,时而打闹。也有邻近居民带着自己小孩来玩耍的。净夏和语笑手牵着手平静的走着,享受着这份宁静祥和。

净夏知道,这样的时光不多了。有些东西瞬间就膨胀了整个胸廓,她抬起头,所有的情绪都被埋在了阴影中。

回去之后,净夏给郁澈打了个电话。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最后都没了声音。长久的沉默压榨着净夏的脑细胞,思索着该说什么,却听见那端的郁澈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的开了口,“净夏,谢谢你。”

净夏得意的笑了。果然,他是明白的。她不是个会盘问别人喜怒哀乐的人,她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们。

她的笑声让郁澈微怔,心底沉沉的痛,转而化为暖流弥漫在心间。

母亲今天突然来了电话,告知他父亲身体欠佳,问他能否请假回家一趟。他毫不犹豫的说了一声好,却听见父亲在另一端的咆哮声,“别叫他回来,回来干什么,给我丢人吗?”随即他听到了母亲带着哽咽低斥父亲的声音,不久电话便挂断了。

父亲还是不肯原谅他,只因他毁了父亲的希望。曾经父亲那么骄傲地对别人说,我的儿子这么优秀,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人。而父亲概念里的了不起,就是考上一个一流大学。

“我在想,我做的对不对。”郁澈低叹一声,思维穿过迷雾跌进回忆里。

净夏愣了一下,立刻反应出他在问什么,她郑重的说,“他救你是因为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救你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活着,而不是带着愧疚活一辈子。”

郁澈沉默了。

“我想,他一定是最希望你幸福的人,就像你的父亲一样。不管他怎么过分,他始终是最爱你的父亲。”

黑眸中开始涌现出一片清明,释怀的一笑,云淡风轻。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时间很多,于是做什么都肆无忌惮,觉得就算错了,以后也会有机会去弥补。但是很多事一旦发生了,无论是逝去的时光,犯下的错误,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对不起,都在年龄的增长中变成了遗憾。

沧海桑田,岁月不知印证在人的身上,对世间万物,也一视同仁。净夏由一个人独来独往变成了每天和郁澈出双入对。语笑也应学校的要求去了另一个城市实习。这样的日子一天天的继续着,仿佛彩排了很久的话剧,自然和谐。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看书,偶尔的闲逛,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学校后门的那个湖。在别人眼里,他们看起来是一对情侣。两个人也不过多解释,平静着,生活着,快乐着。有时并肩走在校巷上,闲聊之余眼神交汇,俱是温和以待,犹如多年老友。

很久很久以后,当净夏望着如同他们当年一样的男男女女,都会觉得自己经历了前世今生。他们曾一起度过了大学里最美好的时光,那清晰又暧昧的情愫一直在他们之间缓缓流动着。故事可以杜撰出一个,却无法凭空编织出一段完美的时光。

五、

大二的寒假即将来临,也是各个年级期末考试之际,学校里渐渐多了些许忙碌的身影。净夏和郁澈也一样早早的去图书馆占位置。偶尔郁澈会帮净夏带一份早餐,体贴之余,对她照顾的更是细心周到。别人的眼光里,只当是净夏俘获了王子的心。净夏其实喜欢这种感觉,先不说郁澈是否喜欢她,单说相处模式上,她觉得这是最好的状态,做恋人容易想把对方独占,再多的美好也会慢慢磨灭,更何况净夏一点也不想和郁澈做恋人。

冬天的午后有很好的阳光,净夏坐在湖边,长久的凝望着天边,郁澈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看书,一派和谐。

“郁澈,你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净夏回过头,低声问道。

郁澈抬头看了一眼净夏,合上书,笑的温

文尔雅,“当然是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你不是告诉我,我要更好地活着么?”

净夏一愣,随即灿笑开来,“哈哈,你说的是呢。”

郁澈摸摸她的头,漫无焦距的目光悬浮在上空,眼里流淌着清澈。

他一直想着要延续别人的生命,以为这样才对得起为他死去的人,他自私的按照自己的思维去决定不想要的人生,忽略了身边爱他的家人还有那个在天国的灵魂。人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世间的温暖,美好和爱。这个世界曾经欠他一份坚持,如今他想要争取回来。

他回过神,发现净夏的注意力已经放回他身上,表情深重几许。他有些感慨,若不是当初那场意外,也许直到毕业两个人也不可能相识,更遑论如今的相知。缘分是个很奇妙的抽象东西,那时他从未想过在这个校园里,会遇见如她一般的女子。明明看起来比谁都迷糊和不在意,却比任何人都冷静和细腻。几个月的相处,他再也不能如从前一般心境平静如水。

净夏从他的眸中避出,恬淡的继续欣赏风景。

郁澈莞尔,伸手拿过搁在一边的书,不再理会周遭。

微风拂过面颊,吹送着阳光散射出来的温暖,天上风云变幻,地上无比祥和。

语笑来电说她一切安好,净夏很是欣慰。不管怎样,忙碌的实习生活可以让语笑暂时忘了失恋的痛苦。时间再久一点,那样的难过也就慢慢沉进了心底。

只是净夏没想到的是,米娜会来找她。自从郁澈挑明说不喜欢米娜以后,高傲如她,再也没有与他们有过交集。

“我有事找你,你要帮我。”米娜精致的五官透着强忍却又不肯显露出来的惊慌和害怕。

净夏拉起米娜的手,安抚的一笑,“怎么了?”

“我怀孕了。”

米娜的话如同一道雷直直的劈中了净夏,她呆呆的看着米娜,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你鄙视我吧。”米娜自嘲的一笑,“但是我也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找个人陪我去医院,与其找那些关系很好却会不小心透露出去的的朋友,倒不如要你帮我,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相信你的为人。”

净夏和缓了一下情绪,淡淡的开了口,“孩子是谁的?”米娜沉默了几秒,抬起头,眼里满是幽怨。“是一个大四的男生,郁澈拒绝我之后,我就接受了他的追求,他温柔,有钱,又会哄我开心,可以满足我的一切虚荣。”她将目光调回到净夏身上,“我还没毕业,这个孩子我不能生下来。”她的语气波澜无惊,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

“他人呢?”净夏眯起眼,内心波涛汹涌。“跟你分手了?否则你怎么会来找我?我觉得你没那么体贴。”

米娜一窒,突然抱住净夏痛哭起来,“我跟他说了,他就不见了,我发短信,打电话,去他的宿舍,怎么都找不到他!我不想一个人去医院,我害怕,我害怕,呜呜……”

第一次见到米娜如此失控,净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她轻轻地拍着米娜的背,一时无语。

此时净夏的手机骤然响起,在满是哭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净夏拿起手机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郁澈。净夏犹豫了一下,按了挂机键。米娜自然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和愤恨,转而又化为无可奈何。郁澈不喜欢她,她一直都知道。她的个性骄傲任性,即使心有不甘,也绝对不会如电视里演的那般做一个坏女孩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周末,净夏陪着米娜去了医院,要进入手术室的时候,米娜忽然很恐惧的死死拉着净夏,眼里满是泪水。一旁的护士不耐的催促着,脸上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的淡漠表情。

净夏抱住米娜,柔声安慰着,“只是一个小手术,没事的。”

米娜哭了一会,似乎是恐惧已经达到了极限,人反而安静了下来。瞪着手术室的门良久,才慢慢走进去。净夏呼出一口气,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候着,感到无限悲哀。

有时冲动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米娜出来的时候,两眼空洞无神,喃喃的问着净夏,“我杀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遭报应?”

净夏摸摸她的额头,忍住情绪,低声回答她,“它会理解的。”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在廊道里扩散着,白炽灯的光明亮起了暗黑的`病房,照在米娜的脸上,她漂亮的容颜苍白中带着皎洁。净夏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放在了床头柜上,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米娜,悄悄的走了。

流产手术休息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净夏知道,此时米娜一定不想任何人在自己身边,那么就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或许这样更好。

六、

从医院回来,净夏一个人静静的走在校道上,脑袋里千缕万绪。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似乎脱离了现实世界,心里痛的很。

一只大掌毫无预兆的揽住了净夏的肩膀,鼻尖传来熟悉的气息。

“在想什么呢?”郁澈低下头,伸出另一只手擦拭着净夏面颊上的眼泪。

温热的触感让净夏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她胡乱的抹了抹脸,摇着头,不敢直视郁澈。

第一次,郁澈对她有如此亲密的行为,潜意识里令她抗拒。郁澈收回半空中的手,凝视着净夏由于头低的太过而露出的雪白颈子,脸上柔的似能化出水来。

“净夏,让我们一起奋斗吧。”男生的目光越过净夏投注在远处,没有人发现他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手掌。

净夏迅速的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说的话透着太多的信息,她隐约能猜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她不想他们的关系变得复杂,她不明白自己这么想的原因,大脑里仅有这么一个想法,呼啸着想要冲出来。

郁澈缓回注意力,看见了净夏眼底的惊诧。脸上原本的期待,瞬间转为阴暗的色彩。他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手心,故作轻松的弹了一下净夏的额头。

“发什么呆,吃饭去了。”说完也不等净夏回答,一个人往前走去。

净夏摸着头,望着郁澈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前方的男生忽然转过身来,在一片光晕中,显得极为神圣。他的脸上是以往一贯的温和,一如她认识他的每一天。

很多年以后,忆起这一幕,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那是郁澈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将自己的情感剖开来呈现在她面前,而她亲手扼杀了他的那份珍贵,以及自己自以为是的青春。

净夏挨了一巴掌。

事情发生在某科考试之后。净夏刚走出考场,就被迎面而来的米娜甩了一耳光。她捂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米娜。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米那指着净夏,一脸控诉。

净夏皱起眉头,有些恼怒,“我怎样对你了?你突然跑过来打我一巴掌,我也很想问问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米娜红着眼睛,无视于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声音尖锐而颤抖。“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又把我做流产的事告诉别人?我是不喜欢你,可我从来没对你怎样过!”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窃窃私语瞬间燎原。

“什么?”净夏震惊了。

米娜蹲在地上痛哭起来,“你毁了我……毁了我啊……”

净夏怔立片刻,低下头一把拉起米娜,急急的说道,“我向你保证,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得知的,你曾经说相信我的为人,那么你就跟我一起去查清这件事。”

米娜抬起头,在净夏的眼里搜寻着说谎的痕迹,良久,她点了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净夏拥着她,眼睛扫过周围,有些担心,“你刚才这个样子,全校都知道了。”

米娜苦笑,随着净夏的目光开始游离,“这几天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我已经无所谓了。”

净夏没作声,拉着米娜离开了现场。

有时成年人的想法就和小孩子一样直接,他们认为一旦犯错便是不可原谅,鄙夷,幸灾乐祸,无所不用其极的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他们觉得自己这样做是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是站在正确的那一方,即使他们当中也有人曾经犯过同样的错误。

宽容,很少有人能够真正拥有。

净夏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宽容的人,但起码她知道做人不能太缺德,否则会遭报应。这是净夏小时候净夏爸常讲给她听的。

米娜和净夏一路查上去,终于找到了散播消息的人。

原来,米娜那天去医院的时候,正好同班的一个女生也去看妇科,很巧合的她排在了米娜的后面进诊室,自然听到了医生说的话,只是净夏和米娜心情沉重,她又刻意躲避,以至于两个人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米娜曾经和她的男友暧昧过,也是这个原因导致了他们的分手,她怀恨在心,却又无法报复米娜泄恨,这样一个打击米娜的大好机会她自然不能放过。

所以,整件事还是米娜自己种的恶因。

净夏还了自己清白,米娜却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学校那边给的信息也只是她办理了休学。净夏深深的感受到了舆论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米娜那样一个自尊心强烈的人,她绝对忍受不了自己走到哪里都有猜忌和轻蔑。

深深吸了一口气,净夏仰望天空,要过年了呢。

七、

如果没有别离,也就不会有成长。

语笑毕业了。从大一的夏天开始,在后来的时光中,净夏的记忆始终停留在那一笑,那一拥抱。他们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以对方为这校园里的一根浮木,将青春转交付于上。

并不是所有的离别都需要眼泪。语笑走的那天,净夏生病了,没有赶上去送别,所以也就注定悲伤减半。她摸着语笑曾经送给她的泰迪熊,脸上挂着动人的脆弱,她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能这样放任真实的自己。

她躺下来,呆呆的望着屋顶,喉中火烧的感觉一路延伸至眼眶,夏天真的是一个很容易上火的季节啊。

她不知道的是,语笑在车站望眼欲穿了很久,直到火车还有十分钟驶离,她才全然放弃的进了车站。

郁澈认真的听完课,起身的时候,余光扫了一下身旁的空位,嘴角抿得死紧,然后慢慢的走出教室。

与净夏要好的几个同学瞧出了他的阴郁,拦住他告知净夏因为生病而没来上课。

郁澈点点头,微微一笑,瞬间令几个女生红了脸颊。

夏季的太阳又开始了它强烈的爆发,蝉鸣音此起彼伏。郁澈走在校道上,眼里渐渐有受伤的神色渗透出来。她生病了,却没有告诉他,是对他的不在意吧。想着这些,他渐渐的失了神。

抵不过内心的担忧,郁澈还是去了净夏的宿舍,得到宿管员的首肯,他爬上了五楼。推开门,净夏在床上安然的睡着,手里拿着把扇子,脸颊红扑扑的很是可爱,也很可疑。郁澈伸手一摸,果然很烫。责怪的看了一眼净夏,他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包药和一份午餐。他摇醒净夏,端着泡开了退烧药的水杯,扶着她轻轻的喂了下去。净夏虚弱的看他一眼,虽感到意外,却也没有多问,傻傻的笑着。晌午的阳光射进屋里,暖黄的光亮里净夏的笑靥显得十分恬静。

郁澈在后面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心里有着清晰的无奈和痛意。

舍友回来,惊见这一幕,张着嘴巴不知如何开口。

郁澈扶着净夏躺好,替她拢了拢额前的头发,走到净夏舍友的面前,鞠了一躬,一句话就出了口,“净夏就拜托你们了,谢谢。”说完头也不回的跨出了门,自然也没有看到身后,净夏脸上温柔的笑意和眼里的湿润。

这份感情从何时开始转变,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她正视的时候,却选择了逃避。注定没有结果,何必成为他的牵绊。他是一个适合高飞的人,而自己真的没有勇气在未来的某些日子里追逐在他的身后,渐行渐远。

以后净夏和郁澈还是如从前一般,似乎那句话,那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郁澈决定不再为了一个誓言而活,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净夏只是笑眯眯的一路陪着他。

这一天晚上,郁澈失约了。净夏坐在透着异域风情的咖啡店里,出神的望着窗外,她或许能够体会当时郁澈转身离去时的心情,多少有些赧然。

喝完最后一口芒果汁,净夏拍拍衣服,付了帐,走出了咖啡店。夜晚的街上总是比白天多了丝魅惑。她突然想起曾经和语笑一起漫步过这条街。那时她初来乍到,出门总是迷路,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拉着语笑,怕死了自己会遇到坏人有个三长两短。想着当时的自己,她看着延伸至街尾的霓虹灯,觉得一切都陌生起来。

大学里最后一个生日,净夏婉拒了好友和同学的庆祝,反而约了郁澈。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其他的原因。当时郁澈眼神游离,却最终点了头。净夏不想打电话去质问他失约的原因

,其实这样慢慢走着欣赏夜景,也别有一番宁静。

净夏回到学校的时候,已是十点。校园里没有什么人,两排路灯孤寂的站立着。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净夏想着这几年的生活,竟然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

校道的另一端,传来男女几不可闻的笑声,黑夜里却显得极为清晰。净夏淡淡一笑,似乎没有察觉。微风从树上直泻下来,她的眼眶渐渐蔓延出红色。

前方的男女终于与净夏打了照面,她安静的走着,目不斜视。

“咦,学长,那不是你的朋友么?”清脆的女生带着嗲意,有些讨好的成分。

净夏转过头,低低一叹,还是要面对的啊……那个失约的人,他的声音那样好听,她又怎么能听不出来。

她看着他,目光闪烁,眼里的晶莹将灯光折射进他的心里,重重撞击着,他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他轻轻的抛出一句话,“手机没电了。”他觉得这理由说得很是牵强,他知道地点,却没有去赴约,让她一个人等着。他承认自己是故意的,然而看见她如此摸样,才惊觉自己做的过分了。

“我先送学妹回去。”他狼狈的躲开净夏的直视,匆匆从她身边走过。

校道上又恢复了静谧。

昏暗的灯光扑散下来,罩住了她整个身体。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她才猛然惊醒,就像这么多年错过的光阴一样。

三年前的夏天,那个言笑晏晏的少年轻易的闯进了她的生命,那一刻她虽然惊讶于两个人的投缘,却暗下决心,绝不在日后与他太过亲密,她怕会在未来的某一日,分道扬镳之时,她会痛彻心扉,可是事情的发展永远不会跟着人类内心的安排,她终于还是深陷其中。灭顶的疼痛撕扯着她的心脏,就那么轻易的,痛哭出声。

有一种感情就是这样,我喜欢你很久,但是我不会告诉你。我们曾经朝夕共处于红尘,未来却各自延伸向不同的轨道,从春暖花开幻变到冰天雪地。

如果这时有人告诉净夏她在北极,她也一定会傻傻的点头。

前一晚几乎绝望的哭泣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依然上课,下课,考试,准备毕业论文。她再也没有去找过郁澈,剩下的时间她准备和大学里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一起度过。

偶尔会在系会上与郁澈相遇,她也只是止乎礼的点头微笑一下,便立即擦身而过。她模糊的想法里,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感情能够让她如此失控。

郁澈很想告诉净夏他失约的原因,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净夏的个性很倔强,她若是知道自己那天是为了试探她,怕是两个人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交点,即使如今已然是形同陌路。他一直小心的守护着这个女孩,也争取过未来拥有她的机会,为此考量,为此不安,甚至甘愿放下自尊,然而她的不理会,她的逃避,都深深的伤害了他。时光回不到最初相遇那时,他们也走不到繁花盛开之际。

尾声、

毕业典礼那天,净夏悄悄的去班主任那里提前领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然后随着火车一路北上,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世界在后退的风景中变得模糊,变的孤单,变得陌生。有一瞬间,净夏想穿透那久远的时光抚摸那汪被她遗弃的温柔。开场的邂逅凝固在记忆深处,她低下头,泪如雨下。

不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而是我终于鼓起勇气走向你的时候,你却留我一人在放着最爱的爵士的咖啡店里,望尽苍白。

是时间,是缘分,是巧合,终让我们彼此错过。

几年以后,净夏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外的匿名邮件,内容只有一句对不起。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一抹高傲的倩影。

电脑的屏幕上,是语笑挂着安然的笑容,紧紧依偎着身旁高大英挺的男子,仿佛在告诉她,你看,我有多么快乐。

四季延续的思念,在安静清凉的晨后,穿过城市上空的雾霭,在一片美好的阳光中,零碎醒来。

每个人都是幸福的,真好。过往那些难过和坎坷,似乎只是告诉他们,以后你会有多么坚强。

只是我与你,从此天涯不相识。但是我希望,未来还能遇见你,在离你最近的距离,轻轻的说一句,好久不见。

郁澈的目光渐渐迷离起来,仿佛周遭的一切早已脱离他的思维,慢慢后退远去。想起那时净夏的不告而别,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真切的痛楚,夹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和黯然。已然分别数年,那样的思念渗入骨血,随着心脏的搏动流向四肢百骸,心底的痛随着血液蔓延。嘴角逸出一声叹息,几不可闻。

青春在时光里静静消磨,黑发变为花甲,纯真变为泰然。人生,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挫折,痛苦,幸福,快乐,都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给予。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独自生活下去的。

曾经以为对的,如今一切早已改变。走过的路深深浅浅,心却更加坚定完整。始终踏不出去的圈,现在竟然一脚就迈了出去。时光,很容易将人驯服成另一种摸样,而这,就是成长。

犹记得小时候父母抱他在怀时的幸福摸样,长大后他优秀时他们的骄傲神情。记忆一旦打开,便如海啸般汹涌起来,这些温暖的过往,连带着让他的表情也柔和起来。

他抬起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清朗的几近透明的蓝色,让心中蓦地充满了希望。

净夏教会了他很多东西,让他知道,原来他的生命也可以那么丰富多彩。

他拨通手机,唇角带笑,“妈,我明天回家。”

电波那头,是母亲惊喜的呼声和父亲刻意压抑的笑声,这声音如同隔了雾一样显得极为不真实。

他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对着天空在心里默默祝福着。

净夏,谢谢你,愿你一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