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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迁唯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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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清晨,被一夜雨水冲洗得一尘不染的蔚蓝天空,一片霞光将半边天染得通红,一排排银杏树的叶子上还挂满着雨后的晨露,闪着光亮,晶莹剔透。

变迁唯美散文

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传了过来,打开了我的记忆匣子。

咬咬牙,我花了工资快三分之一的六块钱,从破烂市场里买回来一个约一米五左右高的立式木质钟表,放在了给我特别分配的一间职工宿舍里。

自从有了这座落地钟,我每晚再也不用“一只羊,两只羊,三八二十四只羊”的数着数让自己入眠了,落地钟那自带的“嘀哒、嘀嗒”声,很有磁性地把我脑海里的注意力吸收到了它的声响里。这“嘀嗒嘀嗒”的声音,很有魔力,具备了很完美的催眠功能。在它的节奏下,我便会很快进入到睡梦中。

有利自有弊。这座落地钟在解决我的失眠后,却又会让我再陷失眠,“当、当、当。”的轰鸣声把我从甜酣中惊醒,这才是清晨的五点。

因为落地钟少了一个定时调节旋钮,这个很准时的报时声音怎么也去不掉,倒就成了我神经衰弱的启蒙者。仅仅这个声音,并不至于让我崩溃,而是被闹钟叫醒接下来的三五分钟安静过后,那即将爆破脑浆的时刻便会来临。

就像所有人同时打开电视机,又在同时旋转着最大的音量一样,一连串此起彼伏且惊天动地的喧闹声,立刻拥挤着从并不严实的木窗框缝隙里跑了进来,拼命地望我的耳朵里钻。

“热乎乎的豆浆油条,一毛钱两根!”

“小笼包子玉米粥,两毛钱管饱!”

“油茶来啦,油茶来啦,五分钱一碗!”

“刚出土的土豆茄子小白菜,一堆一毛,贱卖啦!贱卖啦!”

不仅如此,新的呼喊声还在不断地向这里汇集着。

“磨剪子来削剃刀!”

“糖葫芦来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一股强大的吃喝拉撒交响乐,从旧报纸糊的一点都不透亮的窗子钻了进来。

“我的妈呀呀呀,这可让我如何熬过上班前的三小时啊?”我抓疯似的咆哮着,从床上蹦到地下来再由地下窜到床上,就这么三番五次的折腾着。

年已二十出头的我虽有了一份在城里大集体企业的工作,可和我年纪一样般多的月薪怎么也凑不齐那“三转一响”这四大件: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这些,可不是我能用一年不吃不喝积攒下来的薪金组合起来能买得起的。

儿女的婚姻自然是父母的一块心病。

母亲每天都在忧愁着郁郁不乐,父亲则用白纸片卷着廉价烟丝,哧溜哧溜的.一声接一声叹息着。

“爸妈,您不用为我操心,保证给您把媳妇娶回家!”每看到这种情形,回乡下探亲的我总会很没底气地劝慰着双亲。

“都二十多了,早都该有孩子的人了,还要拖多久啊?”母亲对父亲嘟囔着,眼里明显含着泪,“你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啊?”

“都托亲拜故说了好几家了,可都嫌。”父亲一肚子的万般无奈。

“王集的那家不是说好了吗?”母亲追问着父亲。

“不是正谈着条件吗?”父亲的头一直没抬起来,“咱孩子的照片女方也看了,孩子的工作也满意,一切都很满意,也算答应了,就是。”

“就是什么啊?还不是对咱这穷家不满意吗?”

“爸妈,您二老都别愁了,我今年一定把四大件筹齐。钱不够,我的几个义兄弟都能帮个忙,厂里也答应给我弄上几张票。”我不愿再看到父母的伤心,就一口包揽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母亲,有点怀疑,但眼里放出了光。

“孩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啊!”父亲抽了一口烟叹着气说道。

“爸妈,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厂里工友多,您老就放心吧!”

话是这样说,可事情却不容易这么办,我的义兄弟们也都在着急等脫光棍呢!

思前想后,我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地去了她家。

我走到宽敞的大玻璃窗前,望着外面盈绿一片的绿化带,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清新那么宁静,再也听不见了在荒草丛里那些满是烟腥和乡土味的呐喊和闹嚷声,那条滋生微生物的污水沟荡然无存了,远处鳞次栉比的楼厦,一栋接一栋的拔地而起。几个周休不上学的孩子一身艳丽,像蜂蝶一样在林园里无忧无虑地奔跑着、嬉闹着,曾经的补丁加补丁、啃着干硬的窝窝头在寒风里嘚嘚瑟瑟的儿时情景,已变成了记忆。

“又在忆苦思甜了不是?”她做完早餐走过来,理理她那业已银灰的刘海笑着问我。

“嘿嘿,那可是有点尴尬和幸福的回想啊!”我笑着看着她,“要不是你的慷慨大方,我至今怕还裸寡着呢!”

“说得我好像上杆子要委身于你似的,还不是你厚着脸皮跑到我家用甜言蜜语的话加上你那一摞子的奖状迷糊了我的双眼?”她笑起来很甜蜜,年轻时的美丽依然犹存。

“想不想去看看我们的恋爱历史?”我捧起她的脸说。

“这该是今年中的第几次了?”她找出一件薄外罩给我披上,说:“看得我一闭上眼都是三转一响在晃悠。”

我俩相扶着走下楼,来到了狭小的储物间。

我掀开床单,下面露出了已经斑驳了的“四大件”。

她很幸福地靠在我身上,和我一起注视着它们,回忆着伴随着我们走过了的那一段潸然泪下却又十分开怀的历史。

“我们的一生与‘四大件’结成了难以割舍的情意啊!”

“你是占到六十年代的便宜了。”她把我的胳膊挽得更紧了,“看看八十年代,那可是彩电、冰箱、空调、洗衣机了。”

“你怎么不说二十世纪的手机、电脑、汽车、房子呢?嘿嘿,再看看现在这些新代标准吧,什么‘一动、不动、万紫千红一片绿’,怎么能让那些工资仅仅三四千的年轻人买得起啊!”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为我轻拂了一下稀疏的白发。